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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乌以沉来接计江淮一起过去旁听,那时候计江淮刚换完药,他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汗水将他的头发浸成一缕缕,他累得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他不想去见那个凶手,也不想旁听早已是定局的审判。

计江淮不去,乌以沉便一个人去旁听开庭,翟家一众人已经早早坐在了审判庭旁听席的第一排,从第二排开始则是五年前跑车案的死伤者家属。乌以沉坐在了最后一排,看着前方或愤怒或麻木的家属,他竟然感觉内心很平静,甚至有精力去想翟高武在天之灵看到了他对着遗照痛哭流涕会不会感到害羞。乌以沉看了一眼时间,很快就要开庭了,他心里生起了一丝不舍,今天结束之后翟高武遗留下来的不公就也结束了,他该以怎样的心情去单纯地怀念挚友呢。

审理开始了,狱警将身穿蓝色的囚服的凶手带上被告台,审判长缓缓列着凶手的罪证,话语最后,全场寂静无声,审判长问被告有没有异议,凶手过了很久才回答“没有异议。”

整个审理过程非常流畅,被告的辩护律师也只是象征性地辩护了一下,并没有掀出什么质疑的水花,审判结果毫不意外是死刑,法官落锤之后,全场依旧寂静无声,好像谁都没有缓过神一样,凶手被狱警带走之后,又过了几分钟,旁听席里才有了微弱的哭声。

现在的死刑流程已经很成熟,加上这又是加急的严重案件,在法院出判决结果的一周内就会开始预约死刑车。死刑车是一辆黑白色的长客车,狱警会将犯人押送上车,法医会在车上对犯人进行死刑注射,从死刑开始到犯人心跳停止不会超过五分钟,死刑车会从看守所直接开往殡仪馆,等车子到达殡仪馆时,凶手的尸体便会被直接拉去火化。

乌以沉缓步离开了法院,发现法院外面有一大堆记者在守候,乌以沉下意识躲了一下,很快他发现这些记者并不是奔着他来的,而是为了这宗跨国案件而来。乌以沉许久没有关注新闻,都不知道这宗案件已经是热门新闻,翟家派了主理律师去向记者告知审理结果,记者将律师围得水泄不通,乌以沉趁机从法院的侧门离开了。

乌以沉回到医院,发现计江淮正坐在病床上看电视,这宗毒驾案似乎是今天的头条新闻,多家媒体都在现场直播,法院审理结束不久,计江淮就已经从电视上知道审理结果了。

病房内依旧是刺鼻的药膏味,计江淮昼夜浸泡于此,已经习惯了这气味,而乌以沉数日未来,鼻子还是有些不习惯。乌以沉坐在计江淮床边,他想跟计江淮说一些审理的细节,但看到计江淮的神情麻木,乌以沉刚到嘴边的话语好像没了说出来的意义。

由于案情受社会热烈关注,法院只将凶手的死刑日告知给了翟家和跑车案的家属,等乌以沉知道死刑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处决日的数天之后了。翟姐姐说得很艰难,她也有些心神恍惚,语气里有些不知所措和难以置信,弟弟刚死的时候她还能激烈地表达质疑和愤怒,现在撞死弟弟的凶手得到了惩罚,其他受害家属也得到了赔偿,一切都有了回应和结果,而她却感觉很疲惫,连一丝放松和喜悦都没有。

乌以沉也感觉很累,他的活力早就消耗完了,在回酒店的路上他路过了一面反光玻璃,玻璃中的自己看着有些陌生,乌以沉摸着自己的脸,发现自己长皱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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