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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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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二十四岁的卓文君微微一哂,神色嘲弄。

——帝都长安美人如云,多少丽色,司马郎君已相中了一名茂陵歌伎,又何必她去碍了眼?

“茂陵的新宅自有新人打理,却是不必我们操心的。”她将扫了眼已置回案上的那只素漆木函,淡声道。

“啊?”小侍婢闻言,怔了好一会,待明白女主人言下未致之意后,霎时间不能置信似的大大瞪直了眼。

“郎君、郎君他怎会……”瞬后,她急得一时间舌头都打了结,说不出什么安抚的话来。

——明明郎君在府中时,对夫人是百般柔情,千分呵护的,怎么入京不过一载便……便生了纳妾之心?

卓文君却是神情淡淡,不见多少波动——这又有甚稀奇?七年间他在家中受了她这么久的冷眼,却又要倚着她的家财谋事,所以心底里不知憋了多少闷气。

而今一朝得志,自然要先纳个温柔小意的女子进门,扬眉吐气一番……这世间男子的虚伪与寡情,她也不是今日才知晓。

“不必理会。”卓府的女主人神色里带了些散漫,仿佛浑不在意,只举重若轻地道——“微末小事……我倒处置得了。”

“夫人……”桃良仍是心下惴惴,担忧道——“夫人您万莫给气着了……即便、即便那女子进了门,也不过是个妾罢了……”

“怎么倒替我操起心来了?”文君见她急得快红了眼的模样,莫名便忆起昔年那个形貌有几分相似的小丫头来。语声不觉间便柔软了些许,而后几乎带了些安抚,轻声道——“当真无事的,你且下去罢。”

小丫头犹豫了半晌,方才有些不安地施礼离去。

待室中只余一人,她径自将那纹络精致的青色帛书取出,缓缓展开,逐字又看了遍,既而不禁轻轻嗤笑了一声——

司马长卿,原来你比我原先以为的还要可鄙呵。

只是,事到今日,她却发现心底里竟并未起多少波澜。

也是,难不成要怨他薄幸负心么?原无真心,又何谈负心?

回首前尘,其实当年卓府宴间那一出,相如求财,文君慕色——谁又比谁好了多少?

而她……若非看上了这男人的一副好皮相,又何至于落入縠中?

——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只是——司马长卿,这世上哪来得事事如意的好算盘?当真以为卓氏文君愚弱可欺么?!

其实,从头到尾,他所倚仗的,不过是她对他的那份情意罢了……但他恐怕还不够清楚,一旦这感情荡然无存了,他的处境,可是着实狼狈。

她垂眸,眼里泛出一丝冷笑。收了帛书,而取边了案角的笔砚,挽袖悬腕,提了缠丝兔毫笔,一字字缓缓落墨……

“昔年成婚,妾陪嫁几何?郎君数年间结交权贵,所费几何?郎君应召赴京,盘缠几何?郎君置办新宅,斥资几何?郎君之俸禄,可抵得百之其一?”

半月后,茂陵,司马府。

司马相如一字字细阅着那卷帛书——

“而今,妾自请下堂,且请郎君将七年间所费我卓氏之赀财,尽数归还便是。”

看到此处,他眸光蓦地尽是讶然,几乎不能置信——

“不然,郎君欲东食西宿乎?”

东食西宿?!从来雍雅无双的公子,面色泛白,浑身都气得微微颤了起来……此生,纵是当年最落魄的时候,也不曾有人这般刻薄于他!

目光一扫,落在曲折纹的黑漆朱绘书案上,除信之外,便是随函附上的一首小诗——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这最末一句,直是明白如话的威胁!

司马相如呆在原地良久……她怎么会?她竟然能?她怎么舍得呢?!

记得当年,初初随他到了成都,家徒四壁,衣食无着,她也未有一字怨言。悄悄卖了自己的珠翠首饰,褪了锦绣衣裳鹔鹴裘为他买酒,换上寻常民妇的荆钗布裙,每日洒打内外,勤于织绣……竟还时时安慰他,困顿只是眼前罢了,郎君这般才华,而今不过是锥处囊中,总会有脱颖之日……

那个痴情得几乎愚顿的女子……自终于明白了他的所有算计后,便像换了个人似的,终日冷颜以对,再不曾给过他一直好脸色。

他一直以为,她只是使小性子,柔情殷勤地哄回来便是——夫为妻纲,她既已嫁了他,难道会真与他抗拒一世不成?何况,她当初是那般倾慕他的。

可——如今,她竟这样字字句句地刻薄于他,这样明白如话地威胁他?!

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既是窃了妻族赀财,方得以发迹。那此生,在她面前哪里还挺得起脊梁,摆得起脸面?

而他先前之所有敢明目张胆地提出纳妾。不过是仗着妻子对自己的情意,赌她的不舍而已——但,当她如此决绝地开诚布公,便昭示着……他是再无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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